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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自己曾經做過一陣子業務,所以對於某些即使太過於積極的推銷手段,我的容忍度也比年輕的時候要來得高的多。當然,有人說,「你這樣子只會讓這些業務員抱著虛無的幻想與期望,同時浪費彼此的時間」。也許吧。不過這也算是我⋯自以為是的體貼之一。

        同樣的,因為做過電話訪問調查,所以對於那些常常不堪其擾的電訪,只要不是太過忙碌,基本上都會委曲求全地配合一下。盡可能認真的回答那些,有時候簡直就是令人嗤笑的提問。

        「畢竟,問題又不是這些電訪員設計的。」這樣一想,就覺得可以繼續抱著同情的心,以做慈善事業的自我感覺良好,繼續回答那些可能沒啥意義的提問。

        不過,偶爾,也是有限度的。

                #

        前幾天,大約晚上九點多,很疲倦的剛剛回到家吃飽飯洗過澡後想休息一下時,自己臥室的電話響起。

        臥室的這支電話號碼,知道的友人不多(說起來現在大家越來越習慣直接打手機了,這實在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每次這支電話響起,十次有九次半是電話調查。很疲乏的那天,猶豫了好幾秒,還是接起了電話。

        接著,就開始了號稱「只要三到五分鐘」的接近十分鐘的電話訪問。勉強著驅動自己已經處於半休眠狀態的腦袋,靠著脊髓反射式的回答應付著對方—我甚至想不起來到底這個電訪的主題內容是啥了。

        只記得在漫長的提問與回答中,逐漸提昇的不耐以及隨之而來的怒氣,逼近了我良善對人的好脾氣的上限。一個又一個讓人無奈又覺得無聊的問題,持續轟炸著我辛勞工作整天後、早已支離破碎的神經。

        就在我耐受度的胸口壓上了名為極限的終點線時,電話那頭的電訪小姐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請問您是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還是原住民呢?」(抱歉確切用詞我已經忘記了,不過大概問到的選項就是這幾個。)

        喵的,這個問題踩到我的尾巴了。

        其實,如果是平常—我是說我精神飽滿、睡眠充足的時候—問我這種問題,我都還能夠用平淡甚至戲謔式的態度來回應。不過那一刻,很想摔了話筒、躺在床上休息的那一刻,沒那個心情回答這種問題。

        「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姑且先給了對方一個誠實、坦白、而且語調平穩的回覆—可是我忘了這是電話訪問。

        「呃⋯那請問您自己覺得您比較像是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還是原住民呢?」對方堅持繼續詢問。唉,她拿到的問卷上,這題一定沒有「不知道」的選項讓她勾選。

        「我真的不清楚。」我,是真的不清楚。雖然,好啦,我肯定自己應該不是原住民,也不是客家人,但是到底歸屬於閩南人還是外省人,我真的一點也沒有概念—嚴格來說,根本不想去釐清。

        「⋯⋯」電話那頭沉默了大概三秒鐘,接著又響起了錄音機式的提問,「請問您是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還是原住民呢?」

        到此為止,夠了。

        「我是地球人,謝謝。」

        然後我就掛上了電話。

        抱歉呦,可憐的電訪小姐。妳就隨便幫我選個選項吧。

                #

        我可以理解在許多的調查之中,「族群的自我認定」是一種相當無奈、但卻確實存在的巨大影響因素。不過在我膚淺的認知之中,閩南人也好、外省人也罷、客家人或者原住民都無所謂,在這個狹小的三萬六千平方公里的島嶼上,還要分割出這些你啊是你我啊是我的莫名其妙,實在是自討苦吃。

        對於那種口吐「外省人/本省人/客家人/原住民怎麼樣怎麼樣⋯」的傢伙(特別是冠以非我族類的負面評語的人),我總有一股想要狠狠甩他們兩巴掌的衝動。

        這是一種,我實在很難原諒、很難容忍的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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