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名監察院副院長的沈富雄,最後還是被刷下來了。
說真的,他到底適不適合做監察院副院長,我是比較有保留態度的。不過根據能夠觀察到的客觀狀況,他被刷掉的實際理由,反而不是因為那些看似合理的質疑理由,而是錯綜複雜的政治原因。
但,到頭來,我是喜歡這個人的。
沈富雄被罵的最多的,是他在2000年總統大選時、對吳淑珍到底有沒有接受陳由豪的政治獻金一事,提出的「四個可能」說辭。老實說,只要有點腦袋的人,都聽得出他其實說的就只有「一種可能」,其他的「可能」不過都是沒啥效果的煙霧彈。但是連當時的我都在想:既然如此,你幹嘛不直說就好了?何必這麼拐彎抹角?
就像王建煊這幾天曾經說過他對沈富雄這件事情的感受一樣—「滑頭」—我那個時候也這麼覺得。既然你明明知道事實是什麼、明知道真相是什麼,為何不說?
結果是我這種對於真相無法揭露的人無法體諒他,寄望他公開承認好打擊陳水扁的藍營人士對他失望,連他綠營的自家人都覺得被他背叛了。鄉愿,於是討好不了任何人。
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歷練跟成長,我反而越來越因為這樣子,喜歡這個人、這樣的性格。
至少,他是個拼命想在情感的糾葛中,盡力展現正直與真理的政治人物。比起那些被私慾控制、被集體壓力制約、被意識形態綁票的人,沈富雄實在高明太多。
民主政治是一種代議制度。如果你認為我們選出來的的確是「民意代表」,那麼你覺得擁有投票權的你我,在那樣的情況下,面對有多年革命情感的同志、長年交往的老友、期望你保衛他們權力(或利益)的渴求,以及你明知卻又不能直說的真相之間,又有多少個人能夠有勇氣說出「四個可能」呢?
我覺得沈富雄不是笨蛋。不管是直接說謊,或者是坦率的公佈事實,其實都比鬼扯一堆可能來得方便輕鬆。他有沒有想過自己提出「四個可能」之後,可能兩面不是人呢?我想是有的。那他又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式?如果是我的話,或許會有七成的機率選擇坦率以對、跟同志翻臉,三成的機率選擇說謊、暫時把自己的良心壓下去。
我應該是沒有勇氣選擇鄉愿的。
很奇怪吧?鄉愿,有時候居然是要勇氣的。
或許,沈富雄的行動方式不是最聰明、最漂亮的,他的分析跟判斷有時候也是錯誤百出的,他的性格可能也不是監察院副院長這個職務應當要有的。但是,作為一位政治人物,我欽佩他、我喜歡他,因為在某方面來說,他是個比我要有勇氣、也比我要更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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