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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動窮人才是真正的慈善家,他們疏於照顧自己的子女,去照顧別人的子女;疏於打掃自己的家,卻讓別人的家整潔光亮;他們忍受貧窮,卻讓物價穩定、股價上升,他們是這個社會的無名捐贈者。」


 


                                        ~ Barbara Ehrenrei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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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我家來了一個幫傭。


 


        其實我不太想用「傭」這個詞彙。上次忘了在什麼地方看到,有種名稱叫做「helper」,不過怎麼樣都很難翻譯成恰當的中文。畢竟,助理啦助手啦等等的辭彙,比較難以讓外人直接理解這位小姐在我們家的角色。


 


        這個我們叫她「安妮」的女孩子,是個印尼人,據說之前在馬來西亞也為一家華人做過一段時間類似的工作,因此稍微能夠用中文溝通。之所以會請她來幫忙,主要也是因為即使有我跟老爸的協助,不在家的時候老媽還是很難一個人全天候照顧外婆。就算上次來了一個實在不怎麼認真的菲律賓女孩子、留下了不怎麼好的印象後,還是只好,再找一個試試看。


 


        幸好到目前為止,還算不錯。


 


        在我的觀念裡,要誰來服侍誰—尤其是當做工作的一種—感覺上總是有那麼一點奇怪。如果是在飯店啦餐廳啦,服務生的殷勤倒是很正常的:幫我把衣服送洗、燙好,或者把我吃完的碗盤洗乾淨、擦的乾乾淨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可是,要請一個人在家裡做這些事情,即使知道那是屬於她工作的一部分,還是很奇怪。


 


        照顧我那個已經接近痴呆狀態的外婆,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尤其這幾個月,不,這幾個星期以來,每下愈況。剛動完手術、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還算好,但現在她不但搞不清楚白天晚上、不清楚自己吃的是哪一餐,她還開始閒些性的開始認不出人、或者把人的身分搞錯;除了睡覺以外,吃喝拉撒四種人體的自然需求她也全都沒有感覺,不給她吃也不會喊餓、拉在褲子上了自己也不知道,再加上似乎漸漸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要親人來照顧這樣的人,已經很辛苦,更何況是個陌生的外人呢?


 


        但這就是為位幫傭的工作。


 


        除了照顧我外婆之外—畢竟照顧這樣的老人不會佔去全部的時間—她還要負責天天打掃家裡、吃飽飯之後洗碗盤、洗衣服燙衣服、偶爾幫忙下廚等等…。第一次回家看到她把我的桌面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時候(當然是老媽的指令),我除了一下子找不到東西的氣惱之外,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自己的家應該自己來整理啊!


 


        也許是因為不是生來就有人服侍,所以才會不習慣吧?


 


        但我們應該習慣嗎?


 


                #


 


        今天下午看了下載的「The Oxford Murders」(牛津兇殺案),裡面有一個因為照顧自己早該因癌症死亡的母親、而被綁得失去自由的女兒。現實的殘忍是:只要外婆繼續撐著的一天,老媽就很難有自由的時候。至少,自從這位幫傭來了之後,老媽這幾個月來才第一次有時間跟心思去燙了個頭髮,自己吃飽之後可以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休息。


 


        沒有照顧過這種老人的人,一定很難想像那樣平凡的休閒,是多麼的難得跟珍貴。


 


        先是外公,然後是外婆,我也在這樣的折磨中盡力地幫忙分擔了好一些工作,但畢竟不能全天候代替身為家庭主婦的老媽。就算我再怎麼不喜歡有個外人入侵我已經很安穩的生活方式、討厭自己老是被收拾得太乾淨而找不到東西的桌面,在這個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的困境之中,我們是需要一個幫傭的。


 


        就算她只是在盡她的責任、認真地做她該做的工作,我仍舊要感謝她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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