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應該就此罷休。」
「也許我應該說,『非常感謝你的建議,蓋瑞克先生,我會把它列入考量的』,然後就轉身回辦公室,把整件事情忘掉——但是我沒有!」
「因為在我內心深處,我知道他說的很有道理。」
#
蓋瑞克拿出了一個PADD,指著上面顯示的照片說,「他的名字是弗林那克。他這十四年來一直都是羅慕蘭參議院的關鍵成員:他是戰略委員會秘書長、羅慕蘭情報組織『塔煞』的副主席、而且還是最受內若總督信賴的顧問之一。」
席斯可看著弗林那克的照片說,「他也是跟自治同盟訂下互不侵犯條約的人。」
「既然你對他這麼瞭解,我就把剩下的介紹省略了。重要的是,他一直都是參議院中最支持自治同盟的人之一。如果我們可以說服他自治同盟是項威脅,參議院中其他人也會被說服。」
「好吧,從何做起?」
「十天後,弗林那克參議員將會到索卡拉旅行,跟自治同盟的大使維傭一起參加外交會議。我很確定可以說服他秘密繞道來這裡——如果有位上校班爵明.席斯可邀請他的話。」
「你怎麼知道他會前往索卡拉?」
「有些事情我寧可不要討論,」蓋瑞克顯然不想談論他如何得到這些情報,「我可以繼續嗎?」
「請。」席斯可想:反正這也不重要。
「當弗林那克參議員抵達後,你將會交給他自治同盟最高層的秘密會議的全像紀錄,在紀錄中有提到關於侵略羅慕蘭主星的計畫。你將會告訴參議員,聯邦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輾轉經由許多隱密的管道得到這項資訊。『至少有十條好漢犧牲了他們的性命,才把它帶入聯邦境內…』諸如此類。」
席斯可一邊皺著眉頭一邊聽著——他實在不習慣這種計策。
蓋瑞克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表情,繼續說道:「當然,弗林那克馬上就會懷疑那是贗品。但你會向他保證那是不可能的。『你看,參議員,這是一項卡達西人的官方紀錄,儲存在官方使用而且只能單次紀錄的光學資料棒上。這些棒子只有在卡達西主星上有需要時才會被製造,資料只能錄在上面一次,之後就無法修改了。』」
席斯可插嘴說,「但他會想要檢查看看。」
「當然,」蓋瑞克信心滿滿地說,「接著他將會發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是完完全全的真品——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但事實上?」
「你會交給他光學資料棒的真品,但裡面的內容則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贗品之一。我仍在為了取得資料棒而努力,但我已經找到了可以偽造全像紀錄的人了。」
席斯可面有難色的說,「你知道我不能擅自允許這種事情,我必須先讓星艦指揮部批准。」
「當然。但是我認為在貝塔索淪陷後,相信他們已經準備好不惜任何代價將羅慕蘭人拉入這場戰爭中。」
席斯可看著蓋瑞克的笑臉,幾秒後才有辦法吐出一句話,「我會讓你知道結果的。」
正當席斯可轉身準備離開時,蓋瑞克再次叫住了他,「啊…最後一件事,上校。我們所需要的那位全像投影偽造者,目前正在克林貢監獄中等待處決。為了節省時間—順便救他的小命—我想你也許今天之內就能連絡克林貢的高藍首相、給他安排個特赦吧?」
「他的名字是?」
「格瑞松.托勒。」
#
簡報室裡面,席斯可站在格瑞松.托勒面前。他打從第一眼開始就不喜歡這傢伙——但是他需要這個令人生厭的人來幫他完成手上的任務。只好,暫且忍受。
不過席斯可並沒有打算把寫在臉上的厭惡隱藏起來的意思。
「我無法道盡我心中的感激,上校。」托勒用一種聽起來不太誠懇的奉承語調說著感謝的話,「克林貢人明天就要將我處死了——當然,他們每天都這麼說。這是他們喜歡玩的一種小遊戲,嘿嘿嘿…。」
席斯可對他的經歷完全不感興趣,「你應該瞭解你的假釋條件吧?」
「喔,是的。我必須保證從此遠離克林貢帝國…哈哈…那還真是難哪。喔,還有,還有我必須為你製造某些特別的全像程式。好吧,我真是等不及了,我從來沒有為星聯工作過呢!」
「請你搞清楚,」席斯可說,「你不是在為星聯工作,這整件事都不會列入紀錄。對你而言,你是在為我工作。」
「喔?一項私人事務?某些只有你能看的好東西?」托勒淫穢地笑著說,「也許是…五或六個獵戶座奴隸女孩之類的…嘿嘿嘿…」
「托勒先生!」席斯可忍不住打斷他的胡言亂語,「我建議你前往你的艙房等著,蓋瑞克先生將會提供一切你所需的資料。」
托勒一聽到蓋瑞克的名字,那些輕浮的態度立刻全部消失了。
「蓋瑞克…他人在這裡?」
「沒錯。」
「喔…那麼…事情就有點不一樣了…」他起身告退,「我會在我的艙房裡等著的。」語畢,托勒就走出了簡報室。
#
「為何當時我沒有聽從我心靈深處的聲音,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他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是沒多久我就得面對我犯錯了的事實。」
#
兩小時後,在他的辦公室內,席斯可忙於處理手上的公文時,極少在約定時間外打擾他的安全官歐多突然來訊。
「上校,我很抱歉打擾到你,但你是否認識一個叫格瑞松.托勒的人?」
「是的,我認識。你為什麼要問?」
「因為…他剛剛想殺了夸哥。」
席斯可氣憤地把手上的PADD往桌上一甩,壓著開始痛起來的太陽穴。
#
席斯可立刻趕往夸哥所開的夸哥酒吧。夸哥平常或許是個好朋友,但是卻也是個令站務人員頭痛的人物。當然,身為一個將賺錢作為種族最崇高目標的佛瑞吉人來說,夸哥認為他只是在實現自己的理所應為罷了。但是除了法規下的店務以外,他還私下從事各種違法交易、走私、幹著各種不算傷天害理的非法「商業行為」。
不過他依舊是個朋友—雖然是個讓站長頭痛的朋友。
席斯可走進酒吧時,看見醫官巴希爾正在為夸哥做些急救措施,不過看起來似乎沒有大礙。而鬧事的托勒則被上了手銬、坐在不遠處,被兩名安全人員看守著。
安全官歐多走了過來。席斯可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據我所知,在那裡的托勒先生大約兩小時前進來,點了一瓶威蘭苦酒。十五分鐘後,他又點了第二瓶、然後是第三瓶…第四瓶喝到一半的時候,他決定要與麥佩拉共舞。而當時麥佩拉正忙於達寶輪盤的工作,所以謝絕了他的邀請。托勒先生於是決定用武力解決這件事情。短暫的拉扯過後,夸哥他…發揮了出人意料的騎士精神、想要阻止。所以托勒刺傷了他。」
歐多解釋完整個狀況後,頓了一下,看了看那頭的托勒,「在通常狀況下,他現在會坐在拘留所裡面,但他宣稱是你的朋友…」
席斯可打斷歐多的話,「他不是我的朋友…」
席斯可也看了一下托勒,然後有點艱難地開口說,「…但他為我工作。那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關係到聯邦的安全。我不能讓他曾經存在於站上的任何紀錄留下來。」
「我明白了,」歐多點著頭說,「我確實瞭解你對於戰爭期間特殊安全考量的需要。但是,就法律層面來說,如果夸哥選擇向托勒提出告訴,我就一定得逮捕他。」
席斯可發現他又得再次面對另一個難題。
「我可以跟夸哥說話嗎?」他問他的安全官。歐多點頭同意。
席斯可走向正在收拾急救箱的醫官,問著:「他的狀況如何?」
巴希爾還來不及開口,夸哥就搶著說:「我看起來如何?我是個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
巴希爾笑著說:「他會沒事的。他的肋骨擋住了刀子,保護主要內臟免於被刺傷——只是些皮肉傷罷了。」
「皮肉傷?!」夸哥不滿意巴希爾的說法,「你知道這件襯衫多貴嗎?」
席斯可對巴希爾說:「你可以讓我們兩個獨處一下嗎,醫官?」
他點頭同意,「我明天會再幫你做一次檢查。」然後便轉身離去。
席斯可拉了張椅子、坐在夸哥旁邊,整了整上衣、試圖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看起來更有自信一些。
「你是否想要發起訴訟?」席斯可問夸哥。
「那當然。」
「要花多少代價,嗯…」席斯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種話說出口來,「才能讓你…呃…改變主意?」
夸哥一臉驚訝的反問席斯可,「這是…賄賂嗎?」
席斯可不敢直視著夸哥的眼神,低頭、不置可否。但是夸哥沒有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我就知道。上校,我真是愛死你了。我想在你的內心深處,一定有個小小的佛瑞吉人等著想跑出來。」
席斯可受不了夸哥的嘲諷,直接問他,「你要開價多少?」
「嗯…我想想…就從我的新衣服開始…喔,還有還有麥佩拉的衣服。」
「好。」席斯可聽完就準備起身。不過夸哥拉住了他,「我還沒說完。」
席斯可只好再次坐下,聽著夸哥的條件。
「我認為我應該為了今天我所受的商業損失而得到補償。經我計算,應該不少於…五條黃金壓製的拉帝錠(佛瑞吉人的貨幣單位)。」
你一星期的收入都沒有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一。席斯可心裡想著,不過他只能把這種話吞下去。
「成交。」
「我同時也對於站上的保全有些問題。他們扣留了一些我等候已久的貨櫃,因為我弄丟了某些進口執照還是什麼的…」
「我會處理這件事的。還…還有什麼其他的嗎?」
夸哥偏著頭想了一下,「沒了。」不過他沒忘記補上一句,「我認為,這的確可以稱之為賄賂。」
他笑著跟席斯可說,「喔,還有,感謝你,上校。感謝你讓我重拾對佛瑞吉所得物守則第九十八條的信心:『每個人都有他的價格』。」
席斯可不發一語的起身離開,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開始懷疑…」
「當我開始思考…這整件事到底是不是個錯誤。」
「然而當我回到我的辦公室…」
「然後那裡…」
「有張新的傷亡清單在等著我…」
「每天在外面都有人喪失性命!」
「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的自由而奮鬥!而我卻仍然在這裡擔心著道德問題?!」
「不…我…我必須專注於重點——打贏這場戰爭!停止這些流血!」
「那才是最優先的!」
「…所以我強迫自己繼續進行。每當面前出現疑惑時,我就找另一個理由把它推開。」
「我得這樣做,才能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