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untdown / Tomorrow Is Yesterday
date: 2004/7/10
之前被遺棄的標題,最後還是拿出來用了。還剩下剛好一個月,三十一天。
早幾天買了第一個皮箱,準備先裝裝看,裝不下的部份再以第二個皮箱解決。皮件專賣店的人告訴我,這款皮箱是許多留學的客人最常購買的,看看覺得不錯,就買了。剛打開的時候我只想到類似電影裡的台詞,「這麼大的皮箱,連一個完整的屍體都裝的下」。可是當我把第一堆衣物放進去之後,立刻發現—其實我真的是從來沒有用皮箱搬過家。塞完基本的衣物,外加一個大同電鍋之後,空間就已經所剩無幾。而單是衣物的部份,我就還沒有把長褲跟穿的機率不高的夏衣放進去,更不要說其他那些諸如電池剪刀菜瓜布毛巾牙刷牙膏洗衣板等等雜七雜八的物品了。對了,還有很重的鞋子跟很重的書本啊…。
上次看到有人在說,去美國要海運九大箱行李。雖然說是兩人份的,聽起來還是多到有點過分。等到自己開始著手打包行李,才發現也許對方只不過是比我稍微貪心一點罷了。有一個朋友質疑我,「出國留學幹嘛帶那麼多東西?」如果樣樣都能夠到那邊再買,除非我很有很有錢。否則我現在會反擊說,「你這是一種經驗匱乏的無知!」
是我太自大了嗎?
在國外生活兩年要帶些什麽東西,與其說有必要跟非必要之分,倒不如說渴望跟非常渴望的差別。原來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也就是說,理論上沒有也可以活的好好的東西—一個人孤身到了國外,就會變的相當的必要。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精神食糧。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是親人的照片、男女朋友的定情物等等,對我來說就可能是各類的雜書、反覆聽到快爛掉的音樂等等。偏偏這些東西又不是能夠在第一次打包的時候應該放進去的。結果,在一邊收拾著衣物的同時,一邊擔心著自己到底還能夠帶多少這種精神食糧。即使是這樣蓬鬆的衣物,第一階段打包完成之後,就已經有二十三公斤重了—而美加航線的限重則只有兩件各三十二公斤。
到後來,我又開始問自己,「帶上數十公斤重的書,有意義嗎?」
文化的傳承,知識的拓展,智慧的累積,還有閑來無事的打發。
大概會被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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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到舊金山剛開始要住的房子,目前為止都還是未知數。最新的目標是找一間可以出租一個星期的studio,要是再沒有,那就真的只好先去住旅館了。然後,保佑自己兩三天內就可以找到適合的房子。畢竟,連續不斷的搬家,就算只是兩大箱行李外加一大箱海運貨物,也可能是七十幾公斤的負擔。
我也不過才六十四五公斤啊。
另一個不知道該說是壞消息還是「恰當的磨練」的,是我的研究所學分數。問了一下Golden Gate University的台灣同學會,才發現Human Resource的學分數似乎是最多的—而且目前好像只有我一個新生是以這個為major的。根據學長姐的經驗跟我總學分數的分配,就算我一年三個term一個都不缺席(簡而言之,沒有暑假,然後大概有短暫的聖誕假期吧?),所需要付出的心力大概介於「很累」到「會死人」之間。我一個朋友說的好,我怎麼老是找那種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去做啊?
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朋友可以到機場去接我了。可是我還想不出要用什麽方式報答對方。如果是很熟很熟的朋友,那就大恩不言謝,可是這個朋友卻又沒有熟到這種地步啊!對於欠下一個不甚熟識的朋友若大的虧負,覺得相當苦惱。
我還是喜歡不用考慮平衡感的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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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災、人禍,民眾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官員說了許多不恰當的話。
幾天的新聞看下來,我一直對於這次水災造成的死傷跟損失,感到有所疑惑。濫墾濫伐是原因,九二一大地震也是原因,官員的政策也是原因,溫室效應也是原因。除了大地震不能檢討以外,還有什麽是我們不能做的?除了不檢討自己以外,什麽都可以做。於是,下次的災難只不過會是昨天的翻版。
呂秀蓮說了一句「拯救濫墾濫伐者不是慈悲」,引發了偌大的風暴。我必須承認這句話雖然時機不恰當,不過卻是相當程度的正確。人們住在河川本來要經過的地方,或者砍掉原來保護他們不被土石流衝擊的森林,因而失去家園跟財產,到底能怪誰?不過這裡面有個弔詭的矛盾:如果他們不住在這些地方,那能夠住到哪裡去?
就像我們有些固有印象,覺得台灣的原住民都是住在山裡面一樣,其實許多人都是被迫上山的。大多數的人都是因為在平地無法生存,才會上山謀生。在九二一之後,政府就已經計畫好幾個村子的遷村計畫,並非村民不願意,而是到目前都還沒有找到可以遷村的地點。最後,外露的狀況就跟那些不願意遷村的居民一樣,大家都還是留在原地,然後被一次又一次的災難擊倒。
話說回來,這些居民真的是那麼無辜嗎?今天看到一則新聞,一個人對記者哭述說,他們只不過是在山裡求餬口罷了。不過,當記者問到,如果只是求餬口的話,有必要把整片山坡地全部砍光嗎?這個人就沉默了。於是乎,客觀的困境跟人類根深蒂固的貪慾結合,即使真的是因為生活上的必需而入山,一旦環保知識薄弱一點、貪慾稍微高漲一點,大自然的毀壞就無可避免。
再者,又前幾天報紙也提到,當宋楚瑜當省長的時候,往往以造橋鋪路作為政績的表現,之後大家爭相效倣。結果是使用效率不佳的產業道路佈滿了台灣的山林,而每一條山區道路對於山林的破壞,卻遠遠大於它真正的經濟效益。接著,標榜著環保起家的現任執政黨政府,新的十大建設裡面完全不脫這種致命的思維,人工湖跟北宜鐵路等等,幾乎都是生態的大災難,更不要說那些各個地方政府不斷建設的小工程了。
大官喜歡搞建設當政績,民代則喜歡搞建設當政見,還有許多大大小小能夠從建設中撈取油水的利益團體,這些都不斷的讓我們的大自然持續遭受破壞。更糟糕的是被洗腦的大眾,短視的有那種「他們鋪了條路到我家門口,真是個好官員啊」的心態,結果是有人就有路、遇水就有橋,全民性的愚昧。
這些就已經很糟糕了。九二一的大地震讓山區柔腸寸斷,土質鬆軟。可是我們依舊用錯誤的方式繼續「拼觀光」、「拼經濟」,在許多學者的眼裡,上山的人就跟抱著硝化甘油跳舞的傢伙一樣危險。而溫室效應造成的海水升溫,會讓往後的颱風一個比一個大,而且旱災跟水災會交互出現。也許,以後五天下完一年的雨量,然後接著整年沒有雨的狀況,會變成一種常態—就跟沙漠地區的降雨類似。這是全球性的效應,而我們又能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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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討論到這個話題,我都會有深深的無力感。人類根深蒂固的缺點總是讓人類自食惡果,毫無解脫的跡象。乾淨的能源不是沒有,就有科學家說過,只要肯投資一次足夠大量的金錢,我們就可以找到替代石化燃料的能源。可是呢?人類一年用在制造手槍這類小型武器的金錢,就已經是天文數字。更別提那些根本不歡迎乾淨能源的石油公司、產油大國跟汽車製造商了。
有人跟我說,這要從教育開始做起。可是當許多老師都沒有正確的觀念的時候,可是當許多父母都沒有正確的觀念的時候,可是當我們的政府跟我們的社會都沒有正確的觀念的時候,小孩要從哪裡學習呢?甚至,即使是現在在這裡批評的我,也沒有正確的觀念的時候呢?人類的文明是要在自裁性的反覆毀滅中求取可憐兮兮的成長,還是在祥和的樂土上茁壯?
天曉得。
真的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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