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t The Finger On The Trigger
date: 2004/5/13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自己說過，某種頻率的維持是必要的。就算是周刊連載的漫畫家，也有休刊的時候；連被稱作「小說製造公司」的大仲馬，也會有不寫東西的時刻。這七天裡面，幾次想要動手寫文章，不過就是很難好好的坐在書桌前面。即使是打開了電腦、開好了檔案，紛來擾去的情緒依舊沒有辦法在那一刻找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就好像玩「大風吹」的遊戲時，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會有位置坐—那我應該抓什麼出來寫呢？
翻了翻日記，這七天下來有紀錄的只有五天，有兩天完全空白，連回想起來都毫無記憶。另外的五天裡面寫了些什麼呢？算了一下：討論了政治的事情，兩件；討論了不理性的親戚，兩件；討論了留學的問題，兩件；討論了民俗的問題，一件；棒球，一件；其他雜事，五件；外加天氣一件。除了持平而論的發言以外，幾乎都是抱怨。跟某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自己的自己抱怨，跟一個沒有結果或者說早就已經有結果的結果探討結果。焦躁厭煩不已。
不過追根究底，當然，我還是可以找到一些比較類似病根的東西。煩躁通常不會沒有理由，生理上的，或者心理上的。昨天報導一個人因為喝太多咖啡而身體出問題，我也算是咖啡喝的不少的，但是最多通常也就是一天三四杯。有一段時間，很久沒有喝茶，但是卻喝了不少咖啡的時候，手抖心悸、心神不寧。現在雖然沒有那樣，不過這一個星期沒喝到幾杯咖啡的我，卻因為另外一種因素而讓我忐忑不安。
是什麼呢？
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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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我是個小氣的人，不如說我是個把錢看的相當慎重的人。「能省則省，當用則用」，這是我尊奉為原則的金錢觀念。不過，就像世界上所有的觀念一樣，在每個自以為是的人們之間，會有一些不可逾越的鴻溝存在。況且，這還要加上一些每個人特有的偏差性，而這偏差性又往往跟自己的原則相衝突，並且在優先順序上面總是比原則還要早一步被自己實行。
那麼，困擾著我的是什麼呢？
留學的經費。
當然啦，早在台幣還看不到升值的跡象、美國聯準會還沒有升息的打算、經濟也還沒有回溫的時候，準備出國的我已經計算過大概的花費了。但是即使如此，等到事到臨頭，那種感受卻完完全全的不一樣。當那個單一的數字被拆成一個一個的小細節，提醒你「這個要多少錢、那個要多少錢」的時候，對我來說，那種金錢短缺的壓力就變成了生活中無可逃避的幻覺。彷彿身邊的每樣事物，在我的眼中都成了面額不同的成疊鈔票一樣。這當然有點誇飾，不過真的，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金錢所帶來的壓力。
話說回來，錢夠不夠？夠，當然夠。問題是我並不打算用了父母的錢就算了。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無息貸款罷了。我很難想像那些借高利貸的人，生活怎麼過。不過我那種跟無可救藥的樂觀同時並進的悲觀傾向，卻讓我不由自主的焦慮起來。我很有些個親戚會願意花幾百萬買車子給孩子，但是卻懷疑說幹嘛出國留學。這下子，在我的心中，也開始有小小的聲音，偷偷竊語地問我自己，「這麼多錢…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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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就不會去了嘛。
在經過了許多曲折跟抉擇之後，沒有任何重大意外的話，目前已經確定要去那家第一個錄取我的學校（Golden Gate University）了。比它好上很多的學校沒有錄取我，而在其他錄取我的學校裡面，不是客觀環境跟學術排名比較後面，在不然就是學費超過太多。於是乎，我挑了這間位於舊金山，沒有校園只有兩棟大樓的學校。（有點像是以前台北的中興大學…）
學費不提，由於位於舊金山市區，所以生活費用似乎怎麼樣沒有辦法太省。在這之前，我本來還想說能從這方面下手省錢的，不過在詢問過正在舊金山唸書的友人之後，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就像我前面提到的，基於我個人寄望獨居的偏差性，我想要租一間所謂apartment studio，也就是所謂的小套房。於是在沒有室友分租的情況下，我的房租必然地會比較高。我那位正在舊金山唸書的友人，跟我分享了一下她的生活花費狀況。她也是自己一個人住，租金（包水跟垃圾處理）是1100美金，電費則要大約35塊。此外，還有電話費+網路費共37元、手機費50元、電視費49元、公車月票45元。這樣加起來總共是1316元。她說，剩下如果我每天平均只花20元（吃喝，也許加玩樂）的話，大概可以壓在2000元以內。
2000元美金，如果以34:1的匯率來算的話，一個月就要六萬八千元新台幣，兩年下來則要一百六十三萬兩千元…。這還是我完全待在舊金山市區內，完全沒有打算去什麼地方玩的狀況下，才能夠維持在這個數字。如果想要省掉什麼錢的話，首先看來就得對房屋做出妥協—不是找室友分租，再不然就是犧牲一些品質。我不曉得在舊金山、在自己開伙的情況下，一天六百多塊台幣是不是能夠再壓的更低一點。其他像是電話網路手機，完全沒有辦法省。至於電視，我可以不看，而如果住的地方許可，也許還可以省掉公車錢（了不起就是騎著腳踏車在舊金山的市區爬坡嘛）。
就算是這樣好了，就算是用最奢侈的計算方式，畢竟還是負擔的起的。可是那種對於金錢短缺的恐懼—特別是在全家都沒有人在工作的情況下—很難避免。我覺得問題出在，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一個浪費的人，所以這種即使不算學費，活在國外的美一天都要花掉兩千兩百六十幾塊台幣的狀況，實在大大超出我神經的負擔能力。我可以接受一次用掉四五百萬的情況，可是卻很難對這種不斷的流逝釋懷。
而我就得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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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國前，該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做的事情更是數不清…還要加上做不到的事情。跟學校確認、註冊、租屋、準備行李、採買貨品、打聽消息、唸書、複習英文…總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團混亂之中，而我還在茫然的發呆度日。甚至，可以寫，或者說該寫的東西也還有很多。之後再來一一描述吧。
「Get the finger on the trigger.」正如字面所示，手指已經扣在板機上面，一觸即發，只待行動。距離出國，大概還有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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